山川

突然想写的年下初恋小故事，写的很烂，随便看看……或者别看了。

金有谦两手揣进大衣口袋里，在宿舍楼下来回踱步。

冬天实在太冷了，即使戴上厚重的手套依然能感觉到指尖的刺骨冰凉，好像快要被冻住。围巾绕着脖子围了整整三层，金有谦将脸埋进柔软的布料中，轻哈出一口气，化为缕缕白雾飘散到半空。他将头抬起来，透过稀薄的雾气去看宿舍楼的亮光，逐渐入神。

昏黄的灯光从他眼中晕开，变成模糊的色块。

荣宰哥怎么还不下来啊。

金有谦在心中嘟囔了一句，纤长睫毛下的双眼却明显含的是期待与甜蜜。虽然等得是有些急切，但一想到待会又能见到那个人，他的心情终归还是雀跃更多的。他晃了下被冻到有些迟钝的脑袋，也没去看究竟过没过约定时间，对方不下来，他就干脆一直等在楼道风口，踩着脚下脏兮兮的积雪原地蹦哒几下企图取暖。

“有谦啊对不起！等很久了吧！”熟悉的响亮嗓音传入耳畔，金有谦眼睛一亮，脸上第一反应便是绽开笑容。

崔荣宰其实刚走过楼梯转角就已经看到了下面那个醒目的高大身影。

他并没有迟到多久，甚至可以说是踩着点下楼来的，没想到还是看见了对方等候的身影。崔荣宰有些心虚地将脸缩进大衣领口后，藏在帽子下的耳朵不自觉红了一片，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。

他三两步跨下楼梯，暴露在帽子外面的发丝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到乱七八糟。金有谦仰头看他，一对弯眼笑得更欢，眼神过分温柔。他伸长了手臂去迎接崔荣宰，先是穿过腰际来了个暖暖的拥抱，继而顺手将毛绒绒的宽大帽沿往下拉，遮住崔荣宰小半边脸。

“没有等很久哦。”金有谦笑眯眯地说着，小奶音显得高高兴兴。“荣宰哥可不能被冷到，怎么不戴围巾？”

“戴着不舒服。”崔荣宰不以为然地说，想将手揣进大衣兜里，却半途被截住。原来是金有谦早知他没有戴手套的习惯，硬是往他手里塞了一对手套，固执地要他戴上。

他拿这个学弟没辙，无奈下也只好依意戴好手套。谁想到金有谦竟然趁这间隙突然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一半，然后强行围到了崔荣宰的脖子上。

萧瑟寒冬，崔荣宰觉得自己的脸好像在发烫。

“你干嘛呀！”他小声地嚷嚷，目光不安地在四处逡巡。好在大冷天没多少人有精力去看别人，他们两个大男人维持如此怪异的姿势也并没有吸引来很多注意。只是崔荣宰依旧觉得难为情，想把围巾取下来，又不忍心折了学弟一番好意。

金有谦大概就是倚仗着他的纵容。

“我好想你，荣宰哥。”

围巾连接着两人，金有谦凑到崔荣宰脸前，哈出的热气都凝成了水雾。他又一次亲亲昵昵地将崔荣宰抱进怀里，尾音都黏成一片，像小孩子撒娇。

崔荣宰再次没骨气地心软了。

他无可奈何地咧了下嘴，回抱住身前这个比他还要高的“小朋友”，轻轻拍着后背，心软的一塌糊涂。天太冷了，只有拥抱才能给予一点温暖吧。

尤其是……喜欢的人的拥抱。

“怎么了啊，有谦米。”崔荣宰不知不觉地也放轻了声音。“不是昨天才刚见过吗？”

“好久了。”金有谦将脸埋到崔荣宰肩窝处。“昨晚又梦到荣宰哥，醒来以后就一直想。”

崔荣宰手臂一松，心跳如擂鼓般急促。他几欲张嘴，最后还是害羞得什么都没说出来，只和金有谦安静的在雪地中抱了一阵，直到有些冻僵之后才小心地从怀抱中挣脱开。

月亮快升到天空最高处了，得抓紧时间往操场去。

寒冷冬夜，整个学校都没什么人，也只有他们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在外面闲逛。金有谦与崔荣宰并排走在校道上，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，肩膀挨挨碰碰。崔荣宰从那个拥抱过后就一直没敢往金有谦那边方向看，视线始终牢固地盯着地面。

他和金有谦维持这种暧昧的关系，将近有一个月的日子。

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维持的，只是谁也不敢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，跨过同性别的障碍栏。但最近金有谦的行为越来越大胆及不加掩饰，崔荣宰常常没有防备，一颗心被撩的七上八下，像甜蜜的困扰。

他用眼睛描绘地上金有谦的影子轮廓，想起刚刚的话，耳朵忍不住又发烫。

“我听说。”金有谦在旁边突然开口。“哥，你听说过吗？好像说耳朵变红的话，是因为有人在想你。”

崔荣宰愣了下，还没反应过来，他又说：“荣宰哥，你刚刚耳朵好红啊。”

“哥看看我的红不红？”毛茸茸的大脑袋又凑了过来，金有谦将帽子摘下，跟崔荣宰贴得极近，鼻尖快要相碰。他垂下眼，将耳朵展示给崔荣宰看，没等他回答，自顾自又说了句。

“我确实有在想哥呢，那荣宰哥，有没有在想我？”

崔荣宰看着金有谦红透的耳廓，再看眼前近到快能数清睫毛数量的帅气脸庞，脑袋轰的一声。

“风太大了我，我们还是赶紧先走吧……！”他结结巴巴地说，下意识一把推开了金有谦，急急忙忙就往前面跑。

金有谦在后头，慢悠悠站直了身子，视线锁在前方学长的背影上，有些不甘地撇了下嘴。

他不想再逃避了，喜欢这种事，有什么不敢说的？

-

金有谦第一次见到崔荣宰，是在学校迎新晚会的舞台上。

那天他其实并没有去看，毕竟学校的晚会大多无聊且千篇一律。无奈刚认识的室友说他忘了带移动电源，非要金有谦给他送一个来，他不擅长拒绝，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礼堂。

进门的时候，主持人正好在报下一个节目。

他不经意地抬眼，偌大舞台中央只安安静静地站着一个男生。一束射灯打到他头上，闪耀的像是整个会场中的唯一主角。但金有谦依旧不感兴趣，迈开腿正准备往室友所处的位置走去，音乐适时响起，舞台上的男生缓缓开口，唱出了第一句。

金有谦兀的停下脚步。

听歌讲究入耳，有时候一首歌完整播放下来你可能都不会记得究竟听到了什么，也有可能一首歌，歌手开口的第一句就能把你死死地吸引住。

金有谦也说不上来舞台上的这把声音到底特别在哪里，然而他就是无法抗拒地被吸引了注意力，忍不住想再往声音来源多看一眼。

就因这多出来的一眼，后来金有谦再也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位男生的身上挪开。

向来惯于接受别人追捧的他，第一次鼓起勇气开始追逐另一个人的脚步。他从社团入手，明明不擅长唱歌也还是强行扯着一把小奶音高声歌唱，飞快地就在社团出了名。

崔荣宰正是他们部长。

如此一来，他们的相识便成了必然。金有谦不是个心急的人，他没有刻意去接近崔荣宰，只是不温不火地和崔荣宰慢慢熟悉起来，渐渐成了朋友，继而发展出更多共同爱好，再成为好朋友。

最后，他越来越展现出自己粘人依赖的一面，以学弟身份将崔荣宰牢牢绑在身边，因为他发现，只要他一撒娇崔荣宰就拿他没办法。

荣宰哥原来还有这种属性，实在是太方便利用了。

金有谦常常背地里笑得狡黠，表面上还是又甜又软地追着崔荣宰叫哥，一副人畜无害的单纯大狗狗模样。社团的朋友常常笑他们关系好的像亲兄弟，崔荣宰听了总特别高兴，金有谦便借故把崔荣宰粘得更紧，心里暗自偷笑，亲兄弟哪会亲到这个地步？他纯粹就是想亲崔荣宰。

所以后来某一天，金有谦直截了当地说了：“荣宰哥，我想亲你。”

崔荣宰的心突突跳。

他没拒绝也没接受，低头默默喝奶茶权当啥也没听见。只是他发现，不知从何时起，自己对金有谦的那一颗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。

他惶然又无措，这种心动的感觉陌生且难以自控，他理性上认为对学弟有这样的情感是极度错误的，感性上却甘之如饴。他喜欢金有谦的依赖，喜欢被需要，同时也渐渐习惯了陪伴。

好像温水煮青蛙，起初很舒服，时间久了，便再无法回头。

-

寒雾弥漫，茫茫夜色中只有远处一家小咖啡厅还亮着温暖的光。

崔荣宰鼻尖被风吹到通红，急忙三两步就往前跑，想赶紧进到温暖的室内去。金有谦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言，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，眼神却不复在崔荣宰面前时的温柔，显出几分锐利。

暖气把咖啡厅的玻璃门烘出白雾，崔荣宰往冰凉的手心哈着凉气，站到门口正要将门拉开，却忽然从身后被拽住手臂。

金有谦紧贴着他背后站立，身材高大好像能把崔荣宰完全笼在身下。他盯着崔荣宰看，目光专注好像想望进崔荣宰的双眼里直到看破他的心。

他说：“荣宰哥，可不可以等一下。”

“因为有一件事，实在很想搞清楚。”

“我在荣宰哥心里，究竟是什么位置呢？是可以和别人相提并论的吗？”

“我单纯想知道罢了，因为荣宰哥在我心里始终是特别的。”

金有谦歪着头，脱口而出一连串直球把昔日直男的崔荣宰砸得头昏脑涨。他愣愣地仰头望向金有谦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，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，就被金有谦强行拉进了怀里抱紧。过去在他眼中可爱又单纯的弟弟此刻自己亲手撕破了这层假象，金有谦将脸埋进崔荣宰肩窝，以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将崔荣宰牢固地堵在门板与自己身体之间，咄咄逼人地送出及讨要爱意，如满载的水缸忽然破了口，于是洪水般倾泻而出。

“我喜欢荣宰哥。”他将崔荣宰帽子拉下，嘴唇附到耳边，热气呼呼地打到崔荣宰耳朵上。“我喜欢荣宰哥，很久很久了。”

崔荣宰被耳朵呼气吹得身体禁不住地颤栗，他脑子一片混乱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害羞还是先把这个重的要死的家伙推开，慌忙间反而下意识问道：“啊？多久了？”

“我刚入学的时候。”金有谦轻笑，收紧手臂把崔荣宰抱得更紧。“是一见钟情呢。”

崔荣宰目瞪口呆，敢情自己把这个有所企图的家伙养在身边养了这么久。

金有谦又说：“荣宰哥呢？荣宰哥喜不喜欢我？”

崔荣宰呐呐地低下头，臊得脸颊都在发烫。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，眼神躲躲闪闪，正想打个哈哈将这问题回避过去，金有谦却一眼看穿了他的企图，威胁似的将门推开一些，面上却还委委屈屈地撅起嘴。

“荣宰哥还是不肯说吗，为什么不肯说呢？不说的话，进去就要让大家都看到你被我抱在怀里了哦。”

话音刚落，他还嘟嘟囔囔地又补充了一句：“不过荣宰哥抱起来还真舒服，以后都一直让我抱吧。”

“荣宰哥是喜欢我的吧，对不对。”

“再不说话我就进去了。”

崔荣宰本来横着脾气，见金有谦真的要把门推开，甚至连脸都要贴上来亲自己一下，顿时吓得快要魂飞魄散了，急急忙忙就大喊出来：“喜欢喜欢喜欢！”

金有谦笑眯了眼：“喜欢谁？”

“喜欢有谦……”

“我也最喜欢哥！”

金有谦伸手把门关的稳当当，双手揽在崔荣宰腰侧一用力就直接把他抱了起来，旋转了一百八十度。崔荣宰真是今生第一次有长大后还被抱起来的经验，急忙扶稳金有谦的肩膀脑子一片空白，脚尖颤巍巍悬空，被金有谦抱着一鼓作气走了好几步。

他们再度远离了灯光，走回月下。昏暗皎洁的月光落到头顶，映出盈盈一圈光晕，金有谦低头，眼神比月光还要温柔。

他顺着崔荣宰后背，轻声说。

“太好了，荣宰哥，我真的以为差点要等不到你了。”

“我想过很多次，甚至连做梦都梦到，要是荣宰哥不喜欢我怎么办。”他深吸一口气，将白雾尽数都呼到半空。

崔荣宰被抱得整个人暖烘烘，没忍住问：“你喜欢我什么？”

“什么？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。”金有谦眨眨眼。“那我也问，哥喜欢我什么？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我的？”

崔荣宰通红的脸从刚刚热度就一直没下去过，视线一直往天上瞟说的吞吞吐吐：“可能，大概，第一次见到你在录音室等我等到睡着的时候，就…喜欢了吧。”

金有谦瞪大了眼盯着崔荣宰看了会，继而把脸又埋到崔荣宰身上，闷闷地笑了起来，肩膀不住地抖颤。崔荣宰被他笑得超不好意思，羞恼地拍了他后背一下，金有谦却忽然将头抬了起来，飞快在崔荣宰脸上印下一吻。

“我等了好久。”崔荣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，他又开口，语气带着轻飘飘的喜悦。“在这之前，我一直都在努力把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献到你面前。现在，我终于可以把自己献给你了。”

“你会收下的吧？荣宰哥。”

沉默片刻，崔荣宰环在金有谦腰上的手臂悄悄用力。

“嗯。”

end